大国大城│从就地城镇化向城市群、都市圈再聚集
1978年的改革开放拉开了现代化的序幕，中国凭借外需和大量外国直接投资迎来了工业化，工业化带动农村人口转移和城市化，城市化集聚生产要素，生产更具规模效应与效率。
图：中国城乡人口变迁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
横向看，尽管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在城镇化的启动时间、发展速度和条件上各有不同，但农村人口向城镇集中转移毫无疑问是经济社会发展的自然历史过程，人随产业流动带来的经济-人口分布均衡也是人口迁移的一般规律。
在户籍制度改革、土地指标松动、公共服务补短板等限制人口跨区域自由流动的障碍破除后，中国的城镇化和人口迁移或将呈现从就地城镇化向城市群、都市圈的再聚集，区域经济发展在集聚中走向平衡。
图：500万人口以上国家的城镇化比率（1950-2050）
资料来源：World Urbanization Prospects，UN
在人类气势恢宏的城镇化进程中，各国的城镇化呈现出向少数区域聚集的区域经济地理特征。集聚能够带来规模效应、专业分工和学习效应，从三方面增强城市和国家的竞争力。
图：美国经济地理地图
资料来源：gecon.yale.edu/country-listing
注：图中的锥形高度代表每单位面积上的GDP产出
图：英国经济地理地图
图：法国经济地理地图
由于东、西德在1990才实现统一，德国的区域经济地理分布特征相对更为均衡，这在主要工业国、发达国家中别具一格。
图：德国经济地理地图
图：日本经济地理地图
区域经济地理特征揭示了区域间巨大的经济差异，经济总量更多的聚集在少部分地区。而人随产业走，人的流动遵循着经济-人口分布均衡规律，区域经济规模、与本国其他地区的人均收入差距是人口迁移的原动力。长期看，人口的跨区域迁移使各区域GDP份额/人口份额动态收窄在1上下。
1、美国：从中部向东、西海岸集聚
从海外殖民掠夺到人地分离的圈地运动再到成为第一次工业革命策源地，英国率先开启了城镇化。而美国则在南北战争后废除奴隶制后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浪潮下开启了城镇化。
从区域经济地理版图上看，美国城镇化呈现出经济总量在极少部分地区聚集的空间特征。
图：美国GDP区域分布
资料来源：gecon.yale.edu/country-listing
而美国区域间的经济差距“在集聚中走向平衡”，由于人口的自由流动，人口随着GDP的变化而迁移，区域间的人均经济份额差距缩小，区域间人口规模实现动态均衡，大部分州的GDP份额/人口份额趋近于1。
图：美国1980年人口-GDP分布
图：美国1990年人口-GDP分布
图：美国2000年人口-GDP分布
图：美国2010年人口-GDP分布
图：美国2020年人口-GDP分布
资料来源：WIND，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2、中国：从就地城镇化向城市群、都市圈再聚集
粗略地看，中国区域经济地理版图主要在胡焕庸线以东，大致符合经济-人口分布均衡规律。
图：中国经济地理地图
具体到省级行政区、直辖市层面，从改革开放后的1980年开始，人口迁移使得经济-人口分布的严重失衡情况缓和，GDP份额/人口份额逐步向1收敛。但当前的经济-人口分布特征距达到经济-人口分布均衡还有显著差距，浙江、江苏、北京、上海GDP份额/人口份额皆处于1.5-2区间。
图：中国1980年人口-GDP分布
图：中国1990年人口-GDP分布
图：中国2000年人口-GDP分布
图：中国2010年人口-GDP分布
图：中国2020年人口-GDP分布
回顾城镇化进程，造成经济人口分布失衡的核心原因在于此前的城镇化侧重于控制大城市规模、强调协调区域均衡发展：1980年第一次城市规划工作会议提出控制大城市规模、积极发展中等城市和小城市，1990年将其纳入《城市规划法》。此后，2000年的“十五”规划、从16大一直到18大都延续了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政策框架。在这一框架下，土地指标逐级下达，户籍制度僵化等限制了大城市扩大综合承载能力和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呈现出就地城镇化的特征。
协调区域经济均衡发展的目的在于缩小地区间差距，然而一个地区的发展潜力往往由其比较优势决定，对于受资源要素禀赋严重约束的欠发达地区而言，在无法做大分子GDP时，减少分母引导人口流出向发达地区迁移更有利于提高人均收入水平、平衡区域发展。
2016年城镇化政策开始调整，一系列会议召开、文件密集出台：
土地指标松绑 2016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落实人地挂钩政策，根据人口流动情况分配建设用地指标。特大城市要加快疏解部分城市功能，带动周边中小城市发展。2018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跨省域补充耕地国家统筹管理办法》和《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节余指标跨省域调剂管理办法》。
城市群、都市圈一体化 2018年9月沈阳“深入推进东北振兴座谈会”上提出“要培育发展现代化都市圈”。2019年2月发改委发布《关于培育发展现代化都市圈的指导意见》。2019年12月在《求是》发表文章《推动形成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2020年7月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要以新型城镇化带动投资和消费需求，推动城市群、都市圈一体化发展体制机制创新”。
户籍制度深化改革 2022年6月国家发改委印发《“十四五”新型城镇化实施方案》提出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放开放宽除个别超大城市外的落户限制。
在世界城市发展史中，美国人口从中部向东、西海岸湾区迁移，日本向东京、大阪、名古屋三大都市圈迁移。在户籍制度改革、土地指标松动、公共服务补短板等限制人口跨区域自由流动的障碍破除后，可以预见的是中国人口向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成渝都市圈等城市群迁移的进程方兴未艾，城市的现代化功能与公共服务逐渐完善，综合承载能力增强，以人为本的城镇化和区域经济将在集聚中走向平衡。
图：十四五规划中的19个城市群
资料来源：《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
大国大城，水深鱼悦，城强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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